其余人不置可否,王众点点头,“西南那边又是怎么回事,竟然一夜都没撑住,南疆十万兵马,都死的吗?”
“杨和荣走私,收了西洋人的贿赂,南疆那么多人有没有一半还向着我朝都不好说!”
王众转过头,“大将军,您看如今该怎么办?”
季时傿沉默片刻,“今早我已经让人去给贺利良传信,以防东瀛人趁乱上岸,挲摩诃已经打到钺州了,蜀钺二州地势险峻,还能周旋一阵,京城现在能调配的兵力……”
她声音低下去,不言而喻,刚经历过一场哗变,外敌也是看中了这个机会,趁火打劫,禁军死了一大半,剩余的是刚招降的叛党,不定数太多。
如今唯一能调动的兵力可能就只有她从漠州借来的兵。
“不到两万。”
话音落下,殿内气氛沉了下去。
“哎。”
一人试探道:“要不……迁都?”
殿内十几双眼刀向他飞去。
“我胡说的……”
“这样。”季时傿站起来,“从漠州调的兵一分为二,渟渊,松清留在京城,我明日带兵北上支援。”
众人没有异议。
季时傿略一颔首,转头面向龙榻,隔着一道帘子,“宫变既已平定,还请陛下收回虎符。”
陈屏挥了挥手,其余人识趣地退下。
半晌,成元帝艰难、冗长地抽完一声气,嗓音含糊,“不用了,就放在你那儿,朕咳咳……朕放心,如今国土有难,全境的兵马……可随你调配……”
季时傿心情复杂,一瞬间啼笑皆非。
干巴巴地抛下一句“陛下保重龙体”之后,便头也不回地离了宫。
出了宫门,梁齐因已经等在外面,神色焦急沉郁,看到她之后却像什么事也没有一般露出笑容,“出来啦。”
“嗯。”季时傿走上前,“我明天……”
梁齐因打断她,“厨房里煮了汤,喝了暖暖身子。”
季时傿话音顿住,此行凶多吉少,什么话也不必多说,明明昨日他们还在争着马上入冬了要喝什么汤,今日心境却已经天翻地覆。
“煮的什么?”
“山药排骨。”
“好哇,我明明说了胡椒猪肚鸡汤更好喝。”
“明明是山药排骨。”
“胡椒猪肚鸡!”
“山药排骨!”
……
虽然梁齐因嘴上是这么说,等季时傿回家之后才发现煮的还是胡椒猪肚鸡,辣得她胃里都暖暖的,临行前只有这一夜可以修整,然而最后连这一夜她都没能睡得安稳。
许多结果从一开始就埋下了爆发的种子,从成元帝让肖党南下改革的时候,就注定了今日外敌来袭,走投无路的蜀州暴民会大开城门,引狼入室。
任凭中原地势优越,鞑靼军依旧如履平地,一夜间打到了京城外。
作者有话说:
使命
端王造反之后被损坏的宫道还没有修好, 申行甫行走在坑坑洼洼的宫墙下,被迎面跑来的内侍撞了个趔趄,他吃痛地爬起来, 对着惶恐的内侍骂道:“国还在呢,一个个的跑什么跑,赶着去投胎吗!”
内侍心惊胆战,两腿抖得像大风中的草木竿儿, 申行甫忍着脾性,仔细一想如今这个时候人人自危, 和奴才计较也没有必要, 他无力地摆了摆手, 继续往前走。
太医说,成元帝的大事就在这些时日了, 也不知道是不是命中注定, 君王病危与敌人兵临城下两件事同时发生, 申行甫一边走一边抬头看了看天,大风卷起,白云一泄千里,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大靖王朝的气数在他眼前奔腾流逝,怎么都抓不住一般。
申行甫一个激灵,将这种念头从脑海中挥去,他径直出了宫, 京城还没有破,但满街荒芜, 世家权贵望风奔逃, 然而鞑靼军攻得太快, 未等他们来得及出城便已打到眼前。
城门下临时搭了个棚子, 大大小小的武官从其间穿梭,季时傿草草地让军医处理完她肩上的箭伤,面不改色地指着桌上的京城布防图,“兵器署那边还有多少存货?”
王众面露犹豫,“战车三十辆,弓箭两万,火炮五十架。”
季时傿皱了皱眉,盯紧他的眼睛,“就这些?”
“就、就这些……”
“放你大爷的屁!”季时傿一巴掌呼过去,吓得给她包扎的军医手一抖,血又渗了出来,“什么时候了还给我藏着掖着,有多少说实话,全给我调出来。”
“不行啊大将军!”王众愁眉苦脸道:“这是要掏空家底啊,以后可怎么办?”
季时傿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,“蛮子都打到家门前了,你现在扣扣搜搜,是准备明日被抄完家后拿出来给自己当陪葬品吗?”
王众被她说得哑口无言,只能让人去调战备,一副家养白菜将要被糟蹋的绝望神情。
季时傿看见他那张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