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甜。”季时傿眯了眯眼,“特别甜,刚刚买的吗?”
“对。”
季时傿又伸手从他手里拿了一块,“真甜,弄得我晚上想吃糖醋排骨了。”
梁齐因笑得眉眼弯弯,“行,回去让厨房做。”
两人从城门口回来,路过一家猪肉摊,季时傿又忽然突发奇想想吃酱肘子,于是他们又绕到禄廷街的一家酒楼去买,正好在门口遇到准备上去的裴逐。
端王造反失败,肖家彻底倒台,户部尚书之位一下子空缺下来,暂时还没有人替补,裴逐上次可以说是大义灭亲,亲手把他的老师送上了刑台,朝中说他什么的都有。
也正是这次,整个裴家才终于开始正视他,以庶子的身份坐稳了世家大族继承人的位子,他借此机会肃清了往日曾经贬低羞辱过他的各种人,尤其是与他一同在户部当过职的赵友荃,因贪污怠职的罪名被流放边境。
裴逐从楼下走过,一眼看见站在大堂内等号的季时傿,然后才瞥见她身旁的梁齐因,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,季时傿笑得脖子往后倾,自从她家里出事后,裴逐从来没有见她笑得这么开怀过。
“时傿。”
听到有人在喊自己,季时傿止住笑声回过头,看见身后站着的是身着常服的裴逐,有些惊讶,“怀远?”
裴逐面露微笑,“你怎么来这了?”
“买酱肘子。”季时傿如实回答,她想起裴逐以前很节省,从来不会进酒楼,也很少和人应酬,不免好奇道:“你呢?”
“来和几个同僚聚聚。”
“哦。”季时傿点点头,笑眯眯道:“恭喜裴大人,您如今可是准阁臣。”
裴逐笑了笑,“你少打趣我,那我先上去了,我同僚还在等我。”
“去吧。”
季时傿摆摆手,待他走后转头拉了拉梁齐因的袖子,“哎呀我要闹了,我的肘子怎么还没好啊——”
梁齐因轻笑道:“你打个滚试试?”
“你真当我三岁小孩呢?”
“是谁闹着要吃糖醋排骨和酱肘子呀?”
“……回去揍你。”
裴逐走上楼,听到身后隐隐约约传来的交谈声,他嘴角的弧度落下,站在雅间前缓了缓,才推开门道:“廖天师。”
里面坐着的并不是什么同僚,而是未着道袍的廖重真,他抬起头,“裴大人又来晚了啊。”
裴逐不置可否,“我自罚一杯。”
简单交谈几句后,廖重真才切入正题,“太子端王相继失势,裴大人所谋划之事将成,如今只等楚王回京,老道也该离去了。”
赵嘉晏是沈居和,戚方禹那些人教出来的皇子,定然对方士极为痛恨,他上位之日便是自己埋骨之时,廖重真现在只想赶紧抽身。
谁知裴逐却笑了一声,“廖天师,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做这些是为了楚王了?”
廖重真一怔,“端王下狱,再无翻身的可能,八皇子才十岁,如今能当太子的可就只有楚王了。”
“不,还有一个。”
“谁?”
“废太子。”
廖重真目光顿住。
裴逐举起酒杯向他示意,“我可不想最后落得和李玮,肖顷一样的下场,如今废太子孤立无援,最好掌控,天师,您也不用担心他登基之后会对您不利,不是么?”
廖重真神情凝重,仔细思考起他的话,当初自己愿意跟着裴逐进京侍奉皇帝,也是为了名誉富贵,可这些都得有命来享,端王和楚王一看就不会容许他活着,唯有蠢笨如猪的废太子奈何不了他。
他犹豫了片刻,迟疑道:“可是废太子已经被降为庆王,去了封地。”
裴逐无所谓地道:“这没什么,不是还有你么廖天师,当初你怎么在陛下面前吹的耳旁风,现在就再怎么用一次,庆王不就能回京了?”
廖重真若有所思地低下头。
裴逐又道:“我听说陛下中风了?如今连大朝会都上不了,看来朝中的局势没有多久就会发生很大的变化,廖天师,你我能不能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,可就在此一举。”
半晌,廖重真咬了咬牙,酒杯“啪”的一声落在桌上,“行,老道就跟着你豁出去一次!”
作者有话说:
梁齐因:(摇尾巴)(暴揍其他小狗)(明明打赢了但装可怜)(成功被亲亲)(摇尾巴)
乱石
宫变结束后的第五天, 端王赵嘉礼自戕于刑部大牢的消息终于传开,他还没有被定罪,其余叛党也未来得及审问, 赵嘉礼死得突然,礼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的丧事,派人到养心殿询问成元帝。
殿前的尸体早就处理干净了,一点也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怎样的腥风血雨, 成元帝半倚在桌案,要靠人扶着才不至于歪倒, 听闻赵嘉礼自戕后, 浑身上下最后一点精气神肉眼可见地消退干净。
他面前铺着纸笔, 陈屏代替他写好将赵嘉礼贬为庶人的诏书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