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时傿心口好像被什么轻轻按了一下,塌了一片,“齐因……”
“阿傿,过来。”梁齐因向她招了招手,“我给你放好。”
季时傿走上前,梁齐因弯腰将平安符与写满“福”字的宣纸折好放进她荷包中,粲然一笑,“好了。”
说罢又神情严肃道:“你要每日都带着,不可以弄丢知道吗?”
季时傿抿唇点头,带着轻微的鼻音,“嗯……”
“那你之后还忙吗?”
“忙啊。”
季时傿怔道:“这个不是弄好了,还要忙什么?”
梁齐因将放着信件的布包挎好,收拾完木桌回头笑道:“备聘礼,挑日子上门提亲。”
作者有话说:
朝会
五月的梅雨总是反复无常, 连绵不断,人在外面走一圈,回来时身上总带着不知道从哪里沾上的雨水汽。
裴淑仪在母亲进宫看她时, 哭诉前些天隆康帝在长春宫不肯脱衣就寝的事情,之后又找到了裴次辅那儿,毕竟上次又是废后又是逼死李茹,于是只好各退一步, 隆康帝如常宠幸裴淑仪,裴家便不再计较这件事情。
穿过午门, 文武官面向不同的方向, 两侧纠察御史正在点名, 观察有无御前失仪的情况,裴逐微微偏头, 看到对面的季时傿身着朝服, 束冠佩带, 她从西南回来的这两个月养得越发好了,周身的狠厉气质消退了些,有时看着好像只是个矜贵的女公子。
待纠察御史点完名,官员陆续进入大殿,隆康帝不知道是不是从悲痛中走出来了,大朝会时神色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。
台阶旁的内侍一甩拂尘,扬声道:“有事启奏。”
裴逐先是走上前道:“陛下, 西洋人退兵后,在江东留下的几座工厂荒废, 依臣之见, 想来西洋在某些方面确实可圈可点, 有值得借鉴之处, 与其拆除或是任其荒废,不若利用起来。”
话音落下,有几名官员相继道:“那工厂归谁管理。”
“由朝廷派遣官员。”
另一人犹豫道:“西洋人的工艺与我们不同,还有那些工厂是作何用的弄清楚没?确定能接手吗?”
申行甫适时插嘴道:“如今不是打完了仗,既然两国要交好,何不派遣使团出使西洋?”
“依臣所见,还是三思得好。”裴次辅幽幽道:“中原地大物博,人杰地灵,怎么能纡尊降贵去学夷人……”
“臣并不见得。”季时傿出声打断他,“先帝在时,东海沿岸就曾被倭寇占领,难道诸位忘了青河江阴两县被屠的惨案了吗?从那时就该明白,我朝水师比外敌落后多少,连东瀛人都打不过,今年西南的几场海战,江东又再次失守,现在是夺回来了,可将来呢?”
裴次辅不咸不淡道:“大将军,您这么说,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?”
季时傿面不改色,平静道:“裴阁老,眼睛还是不要长在天灵盖上的好,不看着脚下的路,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翻阴沟了,您说是不是?”
裴次辅被她堵得哑口无言,一张脸面若菜色,几乎成了条绿茄子。
隆康帝端坐龙椅上,右手缓缓拨动扳指,“那依季卿所言,该当如何。”
季时傿俯首道:“臣赞同派遣使团出使他国求学,知己知彼,百战百胜,总该去外面看一看,才能知道我们的四境友邻已经发展到何种地步,不至于再像从前一样被打个措手不及。”
内阁等人道:“臣同意。”
“臣同意。”
隆康帝沉静道:“准,着礼部备好相关事宜,内阁改日拟一份名单交给朕过目。”
裴次辅脸涨得通红,殿上的隆康帝却视而不见
戚方禹手握牙笏,依言垂首道:“臣接旨。”
裴逐一时哑然,原本想请奏接管江东工厂,怎知申行甫先是将话题带到了要不要南下西洋,季时傿接着又插了一脚,彻底将此一锤定音。
“另外,臣还有一事启奏。”
申行甫从人群中站出来,梁齐因非内阁九卿,没有上朝的资格,猜到裴家想要接管江东工厂获利的心思,托他尽力阻止。
“讲。”
“将才裴尚书提到江东的工厂,臣便忽然想起一件事,先帝在时曾设下禁海令,严禁沿海百姓与夷人通商,后来南洋官员受贿,以至于毒草横行,西洋人占据江东之后,建造了三所‘芥伽’加工厂。”
申行甫扭过头,打量了裴逐几眼,“裴尚书,你不会不知道这件事吧?”
此物一旦服用便会沾上毒瘾,获利巨大,西洋人靠此敛财无数,全部都送回了国内或是帮助水师攻打南洋港口,大靖朝自然也有人眼馋,若非怕被诟病,早就在跃跃欲试了。
裴逐瞪大眼睛,厉声喝道:“我没有说是这几个工厂!”
“‘芥伽’确实是个巨大的危害,过去南疆巡抚杨和荣走私,以至于西南军民饱受此物毒害,收成锐减。”季时傿顺势道:“陛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