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自然地蹭了蹭鼻子,另一只手一把捞过。
季时傿一边吃着松子,一边指了指远处的停马场,道;“我刚刚站在那儿你也能看见我吗?”
梁齐因道:“能。”
“那么远也看得清?”
“看不清。”
季时傿侧目看他,纳闷道:“那你怎么知道哪个是我?”
梁齐因:“就是知道。”
季时傿皱了皱鼻子,还想再问,看台下便忽然走近一个人,冲她招了招手道:“季将军,能否下来一趟?”
说话的是一个美艳的妇人,身上穿着的骑装轻便精致,虽未佩戴钗环,仍难掩一身逼人的贵气。
季时傿在此之前已经快四年没回过京,人都认不全了,根本不记得下面的是谁,于是不动声色地碰了碰梁齐因的胳膊,道:“那是谁啊?”
梁齐因目光一顿,看不清对方的脸,只能从她骑装的颜色来辨别出品级,道:“太子妃。”
季时傿愣了愣,从看台上走下去,刚要行礼,太子妃便伸手扶住她的手臂道,“哎呀,这些虚礼就免了吧。”
“殿下叫我来什么事呢?”
太子妃抿唇一笑,亲切地拉住她的手臂道:“本宫也是一时兴起,想学骑马,但那些个奴才都教不好。本宫想啊季将军巾帼风范,这骑术自然是大靖一流,不知道本宫有没有这个机会能请教一下季将军啊?”
季时傿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,也不好把手抽回去,讪笑道:“殿下真是抬举臣了。”
“哪里抬举,季将军这么谦虚,难道是不想教本宫吗?”
季时傿惶恐地低下头,“臣没那个意思,殿下要是想学骑马,臣自当尽心尽力。”
话音落下,太子妃莞尔一笑,笑盈盈道:“那太好了,要是季将军来教,本宫肯定能学会。”
季时傿扯了扯嘴角,任她拉着自己的手往马场走去。
她说尽心尽力,便自然不敢懈怠,与太子妃一起的女眷身份都极为贵重,容不得出现半点差池,要是谁实在学不会骑马,又想尝试,季时傿还会亲自扶着人上去,揽着对方的腰在马场上溜达一圈。
梁齐因神色淡淡,微微眯了眯眼,视线似乎清明了一些,太子妃李茹是李贵妃的侄女,李贵妃的胞弟又娶了梁弼的女儿梁慧芝,李梁二家结了亲,庆国公府自然向着太子,若是他和季时傿的婚事能成,太子党自然也会想着拉拢镇北侯府。
果然,下一刻李茹便将目光转向他,招了招手道:“岸微,别一个人坐着了,你也下来。”
梁齐因面上虽带笑,心里却对这虚伪的笑容犯恶心,他从看台走下,毕恭毕敬地行礼道:“殿下。”
李茹掩面笑了笑,看向其他几个贵夫人道:“瞧瞧,多般配的两个人啊。”
其他人便也笑,梁齐因并不说话,余光里季时傿将七公主抱在怀里教她骑马,他属实现在没什么心情,只恭敬地退至一旁。
毕竟这里都是女眷,李茹也不好真让他过来干什么,因此见他站在旁边不说话,便也悻悻然没有再开口。
又过了小半个时辰,围场陆陆续续的有人出来,端王依旧是满载而归,太子也紧随其后,李茹需得上前侍奉,便将马场的人都遣散了。
这一年的春蒐不像五年前那般惊险,成元帝心情大好,软玉在怀,晚间又有歌舞,兴致便颇高。成元帝分别嘉奖了太子与端王两人,还给陪了他一路的李贵妃赏了许多东西。
等晚宴结束,天已经很黑了。
季时傿坐在帐子里揉了揉腰,七公主是李贵妃的女儿,才九岁,白天一直跟在太子妃身边,教她骑马的时候是真能折腾,乱扯缰绳不说,马跑快的时候又受到了惊吓,一心急胳膊肘便往后重重一撞,疼得季时傿差点从马上翻下来。
倒是没什么大碍,就是青了一块,以后真得离马场远点,这苦差她是不想做了。
过了会儿秋霜端进来一碗汤药,季时傿过去一直有肝火旺盛的毛病,时常心浮气躁睡不着,陈太医便给她开了疗养的方子,她每日都有按时服用,精神确实好了许多。
等喝完药她躺上床榻,翻来覆去却怎么都睡不着,眼睛一闭就想到白天梁齐因给她递松子的画面,季时傿翻了会儿终于认命地从床上坐起来,自我洗脑道:一定是因为晚上吃太多了,我得出去散散步。
然后一掀帐子,便瞧见梁齐因正站在不远处。
季时傿压下嘴角,故作深沉道:“你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儿干嘛呢?”
梁齐因轻笑道:“等你啊。”
“等我作甚?”
梁齐因如实道:“白天还没和你说几句话,你就被太子妃喊走了。”
季时傿神情古怪,不知道为什么从他这轻飘飘的一句话里诡异地听出了几分委屈来。
她叹了叹气,“我胆小,我可不敢违命。”
谁知梁齐因又道:“你还抱着她们骑马。”
这下季时傿再没脑子也听出来了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