堂上诸将皆疑怖,惊疑不定。
“眼下形势,能将讯息这样直接传来我等面前的,实非等闲之辈。”巫亚停云沉忖道:“需知城中非只有中军和宿卫军,还有诸多武功高强的江湖中人、惊云阁耳目。”
“对方能将讯息传过来,要么受命传信之人武艺轻功远在所有人之上,来去无踪、毫无痕迹。要么……”巫亚停云顿一瞬,慢慢蹙眉道:“对方的人如滴水入海,已经完全融入了我等之中,是我们全然不防的人。”
林海、南冥皆沉肃了面色,额际微汗。
巫亚停云道:“这等手段,若要于我等不利,恐怕防不甚防,防亦无用。”
能避开军中、城中江湖之众、惊云阁羽卫直接传信来此,便可言他们的势力可以丝毫不引起旁人注意,在城中所有人眼中均是无害之人、不必设防之人。
“便依信中所言,缓三日吧。”巫亚停云看着堂下许久,心中欲愤然回击姚柯迴屠城之举的怒意慢慢冷静了下来:“此股势力,必定渗入我们已久,若欲加害,大可一击即中,但此次现身出来,只为谏言……不妨信它一次。”
巫亚停云言罢,又转向林海道:“让斥候营盯紧羌营那边的动向。再与惊云阁将此事互通有无。”
林海领命而应:“是!大将军。”
……
毕节城西面,被反军与羌骑占领的赫章地界内。
十万先零、卑湳兵分散驻扎在赫章地界东、南面。南面以卑湳兵为多数、东面与毕节城相近,多驻扎先零兵,可视为屏障。亦可看出二十万羌骑兵中,于今还剩六万的先零兵地位最低。
木比塔与弋仲、赫连绮之的营帐分散在驻地三角,呈拱卫之势。
如今军中缺粮,姚柯迴把抢来的钱粮几乎全给了自己麾下的十万精锐铁骑,至于这十万先零、卑湳兵,本不受姚柯迴重视,分发下来的钱粮不到十分之一,且全部卡在主将手中。
这几日木比塔与帐中的人每日也只能分得一碗糙米饭和半块馍,今日日沉时,姚柯迴领麾下十万烧当大军亦往赫章地界而来,二十万西羌兵呈聚首之势,有合军决胜之态。
因此随行于姚柯迴及王妃阿渥尔身边的赫连秀夫妇才得机会,于十万烧当铁骑忙着在赫章北面驻扎时,伺机外出寻猎。并趁夜将猎得的两只野鸭送到了木比塔手中。
秋夜凄清,寒鸦阵阵。莎朗在一旁守着,赫连秀寻到无人的地方,便一把将布包中洗剁干净的野鸭肉塞到了木比塔手中。
“拿去煮给你婆娘和两个孩子吃,我们在姚柯迴左右,并不缺吃食,只是自己猎来的可避人耳目,倘若被人看见,大可说是你自己猎得的。”
此前两军只要合拢汇聚时,赫连秀夫妇都会寻机探问木比塔与赫连绮之近况,后闻讯木比塔的孩子出生后,更是再三关切。若得机会,便趁夜去探望一二,对木比塔那对模样可爱的儿女甚为喜爱。
木比塔听到汇军的消息,便猜到他们会趁机猎些野味送来。此刻伸手接过湿布包,便咧嘴笑着同赫连秀道:“谢谢舅舅、舅母了~那两个小崽子其实吃得不多,没怎么饿着,舅舅舅母不用太担心!”
“孩子还小,吃好点,才能长得快~”莎朗生性热情,此时观望之余远远回头来笑言一句,又嘱咐赫连秀道:“你把那散味的香蝎草灰拿一包给木比塔!这样他们煮肉汤时不容易叫人闻着味儿~”
莎朗又转向木比塔笑呵呵道:“以前我和你们舅舅在外面游猎,晚上过夜时煮吃的怕香味引来野兽和生人,就烧这香蝎草灰,往火堆里一添,隔两步就闻不着味儿了~好用得很!”
木比塔从赫连秀手里另接过了一个手掌大的香包,再度咧嘴:“谢谢舅舅、舅母~”
木比塔拿着东西走回自己营帐,远远的两边驻守的亲卫还没反应,帐帘就被一只小手往上掀开,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从帐帘下钻出,看见木比塔,咧嘴便朝他扑来:“阿爹!阿爹!”
木比塔已然十九岁了,长高了不少,看见儿子,脸上马上扬了笑,蹲下身来一只手将儿子接住,抱起。大步走向营帐。
两边驻守的亲卫伸手为他拉起帐帘,又放下。
营帐内。长时间照顾巫聿胜艳母子的羌人老妪,已然和他们一家子处得十分熟稔了,正于帐中缝制小孩衣物,看见木比塔进来,抬头来用羌语笑着说了句:“将军回来了。”
“打水进来把这些肉在帐子里煮了。”木比塔将包着野鸭肉的湿布包递向了老妪。老妪会意,立时放下手中针线去忙活了。
知道眼下的状况,自不会声张。
木比塔又将香蝎草灰及其用法知会了她,老妪更是会意。
木比塔这才抱着儿子走到了靠坐在榻边、一腿横放一腿驻地、斜倚身坐着的女子面前。
巫聿胜艳手中拿着一根木枝,低头在面前的沙盘上随手写画着什么。她身侧,一个小女孩挨在她旁边,探头在看着她写画,小脸上一派稚嫩和单纯。
但一旦小女孩离得太近,一头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