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饭后天早已暗透,佣人把暖炉点上,红茶与甜点也送上来了。壁炉间光线温暖,地毯厚软,火焰映着木纹墙面,像幅静止的画。
沉纪雯换了居家衣物,坐在窗边沙发里看书。沉时安从书房出来,手中还握着刚合起的笔记本。两人对视一眼,她抬了抬下巴,示意:“坐这儿。”
他走过去坐下,先端起茶杯,轻抿了一口。
“寒假怎么安排?”他随口问了句。
她翻过一页:“还没安排。也许不回香港。”
他轻嗯一声:“不回也好。”
她侧头看他一眼:“你有安排?”
“没有。”他顿了顿,“如果你有空,我们出去走一趟?”
“去哪儿?”
“你选地点,我来安排。”
她指尖停在书页一隅,想了想说:“冰岛。”
“好。”
沉时安没问理由,也没继续多说。
第二天早上,佣人照常送早餐入餐厅时,一并放下了一份厚实的行程册,封面印着旅行机构的徽标。
沉纪雯洗漱完下楼,随手翻开那份资料。
全程十天,每日两套选项:狗拉雪橇或冰川徒步、黑沙滩摄影或温泉地泡汤等等。
每一处停留地都标注了天气风险与备用计划,所有交通均为私人安排,途中不接触其他旅客。
她看完那一迭,只轻声说了一句:“你这行程排得太满。”
沉时安头也没抬,只在一旁翻着报纸:“那删掉一半。”
她没再多说,只是放下资料,坐下用早餐。
他忽然又问:“你这次,带书吗?”
“带两本。”她淡声道,“反正你会安排得我读不完。”
他低低笑了声:“没错。”
飞机落地雷克雅未克时是傍晚,天色幽蓝,机场接机是一辆改装过的奔驰越野,带地热脚踏与全景天窗。私人地陪穿着灰色羽绒外套,递上两条羊毛围巾。
“今晚先去酒店,明早出发冰原徒步。”地陪简短地说。
沉纪雯转头看向沉时安,他戴着墨镜,一手插在风衣口袋里,身形笔挺,眉眼被灯光削得极冷。
旅行头两日行程较缓。她起初尚有些疲惫,只随他一同静静看景、用餐。
第三天深夜,沉纪雯原本醒来要去找水喝,意外看到阳台上站着一个人。
那是酒店最安静的一个角,窗外是无声的雪原。沉时安靠在天台栏杆边,戴着耳机讲电话。那头不知道在说什么,他听着,一言不发。
她没听见他说一句话,却能感觉到他的强大。
那种强大,不是咄咄逼人的锋芒,而是站在冰雪里,能稳如磐石,把所有浮躁压住的那种沉静。
沉纪雯忽然生出一种冲动,想走过去,从身后抱住他。
那只是一种奇怪的念头,像看见一个原本很近、却慢慢往远处飘的重心,让她忍不住想靠近一点。
但她没走过去。
她知道他不喜欢在工作中被打断,也不习惯情绪暴露。
只是站着,等他把电话挂断,才推开门朝他走了两步,轻声唤了一句:“你不冷吗?”
沉时安听见声音,转过身来。
“怎么出来了?”他看着她,语气很轻。
她垂眸说:“灯还亮着。”
他摘下耳机,抬手替她掖了掖围巾下摆,指腹不经意在她颈侧扫过。
“风大,”他说,“早点进去。”
“你呢?”
“还有两通电话,十分钟。”
她点了点头,没再说什么,转身离开。走进门前时,她回头看了一眼。
他已转过身去,重新面向冰原与远处的灯火,整个人裹在一圈无声的气场里,将屋内光与窗外夜分隔成两个世界。
第五天他们前往极光地,下榻的是一处位于南部地热平原深处的温泉酒店,整片区域被地热与冰雪共同雕刻成两种截然不同的质地。
独立别墅区设在最开阔的一侧,背靠原野,错落排布,每栋之间都有半围合的天然地热池。她下车时寒意扑面,刚要说冷,就被接待员引入室内。
大厅内一切温度都恰到好处,是从地板与墙体自然渗出的湿润热流。地热石铺底,空气中混着一丝硫磺与木材香气,暖而不燥。
沉纪雯换好衣物,进房不久,就看见露台外那一池温泉。
地势独立,池水半隐在天然火山石之间,池壁是地热火山岩材质,热气薄雾升起时,整片夜空像是坠入云雾。
她缓缓走进池中。
那一瞬,热意包围了她。身体被一股温柔而沉稳的力量接住,从冰雪中一点点缓下来,骨头都慢慢松开了。
她靠在池边,水沿着肩颈流动,睫毛上还有一点没化开的雾。闭着眼,手指浮在水面,轻轻划过,不说话也不思考,只是觉得舒服。
风很轻,雪落在池边石头上,消融